台北馬拉松



隔了三年之後,再次跑半馬。今年報的是台北馬拉松。今年因為有點忙,目標是成功完賽,不要受傷。

現在隔了幾天,我忽然覺得自己應該多跑幾次半馬,彷彿全忘了今年中途其實一度好想停下來。我根本就是個受虐狂。

但這次不像三年前渣打馬跑得那麼暢快。三年前,我大概跑到5k人就開始比較散了,跑到最後名次是500左右(那次太冷又下雨很多人棄賽),所以路上每個人的距離都很舒服,不論快慢都有很大的空間。但今年我覺得人好多!從起跑到終點,滿滿都是人,非常難提速,前7k鑽來鑽去根本就是間歇跑,跑得我身心很不舒服。最後也沒有空間可以喘息,有一種彷彿處在密閉空間的感覺。

一路又都是撒隆巴斯的氣味,聞到後來我都想吐了。我真的很不適合在人多擁擠的地方,可以說是個「芬蘭跑者」。

第一次跑半馬那種戒慎恐懼的心情,真的就消失了。突然有點想念那份心情,但現在半馬好像也可以變成生活的一部分。未來再看看吧。

要找一些人不要那麼多,或道路寬一點的比賽(遠目)。



至此,翻譯的旅途算是結束了

今年是我從事翻譯第十年,之後不想從事翻譯了。(如果有編輯還願意,給我一點點任性的機會,一年頂多接一本書吧)

我一向不是一個「專業」的翻譯者(遠遠不及我心目中的「專業」),稱不上什麼翻譯家,頂多就是個多嘴的、打雜的小廝。見什麼都想碰一點,玩一下,從中學習。這十年來渾渾噩噩,翻譯雖然不見得爛到什麼程度,但也不算做得多光采。感謝這段時間各方照顧和體諒。

我初入翻譯時,曾經有座看不到頂峰的山,於是我埋首一步步向前。如今我依稀看到山頂了,但我也不想登頂了。大概可以這樣說。

現在我要爬另一座山了。我從小夢想中的那座。



呱吉的亞馬遜雨林影片

事實、查證、情境、言語的意圖、敘述與表現方式……這些都不重要——言論發散出去造成的效果才是現實。」——曾博恩《道歉聲明》

一個長期在關心環境議題的朋友,昨天看到呱吉的影片,他感到無力和無奈。

我起初說,呱吉只是講到媒體資訊的正確性,應該不至於傷害到事實本身吧。但他告訴我,部分大眾看到這樣的資訊,心中只會留下「亞馬遜雨林受到破壞是個假訊息」的印象。又因為他站在這樣的道德高度,舉著傳遞正確知識的大旗,所以其實幾乎沒人能反駁。即使寫篇專文,去一一檢視他轉譯成影片的文章和研究內容,資訊擴散的力量和聳動度也絕對不及他。

強調資訊正確性很重要,但在這個議題上,也許環境保育更重要一點。而不論是見獵心喜,或解讀錯誤,有人的確也會因為他的影片,將環境議題推到一旁。他這段言論發散出去造成的現實效果,也許對「環境保育」造成較大傷害,但對「媒體識讀」幫助不大。

我過去也是經常糾結於左派很多眉眉角角的思考和意識形態,或擅於站在道德高點(畢竟沒人喜歡輸),卻忽略現實中資訊散發出去的實質效果(畢竟,要先有影響力才感受得到這點……我在這個人空間講講屁話其實沒什麼差別)。

我們要改變或考量的往往是現實,而資訊傳遞出去的現實效果才是重點。到達某個影響力之後,每個舉動也許都需要經過算計,或進一步評估。

剛好看到一個例子,藉此反省一下自己。然後慶幸自己影響力不大,還可以胡說八道一會,不會誤人子弟(咦,這態度不對吧!)。

延伸閱讀:《亞馬遜雨林大火懷疑論,有什麼問題?



博恩和鄭南榕

通常我如果寫不出什麼原本沒有提到的論點,我會很懶得開口。但這次看了好久都沒有人討論到喜劇文化的事情。所以我想提出這次兩個重要問題:

一、完整的笑話是什麼?
二、「open mic」是什麼樣的場合?

其他論述大都是在灰色的地帶口水戰(但也許讓眾人討論一下也是好事,畢竟是重要課題)。其實事情很簡單,就是一則本來就還在修改的笑話寫壞了,也許不尊重人或冒犯別人。喜劇演員在open mic台上自己就會感受到效果不好,回家自己就會修改或刪本了(外加反省)。當然,也可能有人會說,即使在open mic舞台上也不能出現這種失誤。真的嗎?

不然,以後open mic最後都有一個反應大會好了。國外觀眾會直接嗆表演者,爆以噓聲,甚至離席。國內觀眾害羞,就特別開個Q&A時間,有誰對哪個議題特別不舒服,現場直接跟喜劇演員反應。這似乎是個有建設性的做法。

(再三強調open mic的笑話不能流出,這很重要耶!)
(所以沒約定俗成的共識的話,以後都簽切書好啦~)

好啦,我其實只在乎未來自己的笑話會不會外流而已。

✩關於道德和場合,延伸閱讀:
《特急件小周的人渣文本》
喜劇「Open mic」與言論自由:「曾博恩調侃鄭南榕」從不存在

2019/8/10 增加補充:

瀏覽網路時,看到一個說法,大意是說:「喜劇演員身為表演藝術工作者的一員,作品必須經過謹慎反思,賦予言論背後的價值和核心,這也能進一步成為作品受到質疑時的辯駁。所以這次事件,若以喜劇文化、open mic性質和地獄哏來當藉口,都是代表喜劇演員對表演藝術工作了解不夠深、不夠尊重。」

其實是滿有道理的,我也認同所有人表演之前必須探索個人藝術創作核心,並為藝術作品負全責。

但根據我對喜劇圈的了解,我依舊認為open mic演出,其實不算是嚴格的「表演」,而是喜劇演員進行反思和創作的過程,也是探索言論核心的最佳場域,這的確也跟喜劇文化有關。每個喜劇演員需要「回饋」來探索笑話的本質。如果說,台灣不接受open mic的「言論安全區域」,認為不論在世上任何舞台都不能出現「失誤、偏差言論」(即使用意是在黑暗中摸索社會共通的語言疆界),那單口喜劇在台灣的門檻大概比眾人想像來得更高,如此而已。

唉,不過其實在台灣,喜劇圈人數太少,規模和論述還未成形。幼苗期發展的玩意兒,倒也不用忙著拉到多高、多深奧。多講講生活,逗大家笑就好了(自我道德審查中……)。



《哥吉拉2:怪獸之王》

前幾天去看了《哥吉拉2》,發現劇本、鏡頭運動和場面調度非常懶惰。

爛蕃茄上對於哥吉拉一、二集的評價,可以發現影評和觀眾期待的落差。兩部電影其實劇本都有不足之處,姑且不提。第一集在電影技術層面上,絕對比第二集花了更多心思,不過由於大眾只期待爽片,怪獸互打場景相對較少,觀眾沒得到視覺上的滿足,因此片子毀譽參半。

而第二集雖然有了大量怪獸互打的大場面,但其他元素幾乎全部公式化。人物扁平,劇情直線,攝影不斷移動,彷彿怕觀眾無聊,台詞膚淺破碎,彩蛋七零八落硬塞,純粹為了滿足怪獸迷而已。但評價出來,硬生生就是比第一集獲得更多掌聲。

影評期待的是電影技藝中的巧思和創新,但一大部分觀眾只希望自己的期待獲得滿足(當然還是有在乎劇情的觀眾吧)。

不知道為什麼,以前比較不會有這種衝突的感覺。也不用講到多藝術的導演,比方像史匹柏、卡麥隆在八、九零年代的視覺商業大片,其實在技術層面功夫還是做得足,而觀眾也會買單。反觀現代,電影技藝和商業似乎前所未有的矛盾,彷彿魚與熊掌不可兼得。

也許是因為,與其花那麼多心思拍一部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的電影。不如省點力,「媚俗」一點,一樣能獲得商業上的成功。懶惰又能賺到錢,誰不想這麼做?

「媚俗」啊。這年頭做所有創作,多少都要遇到這個坎。



思考碎片:關於憤怒

忘記是誰的說法(是 Alfred Adler 嗎?)總之大致的說法是,憤怒其實是因為恐懼才有的情緒。

我最近就一直在想,為「言論」而憤怒的恐懼是從何而來?在這個言論射來射去的時代,即使是所謂名人或「意見領袖」(KOL),每個人說的話重量都不如以往那麼沉重,卻又經常成為社會焦點,弄得人心烏煙瘴氣。

這點也讓我想到國外對於「政治正確」的探討。有一派說法(George Carlin 或 Stephen Fry 等等)認為,言論上的「政治正確」不能為世界帶來任何有形的改變,與其糾結於個人某個用詞不當,大加撻伐,不如把心思放在實質做點什麼。我基本上是同意他們的說法的。

有人說文組常注重「個人說法」,忽略實質體制上、系統上的問題。

總而言之(想法跳來跳去,你到底又想要說什麼?),我只是想說也許不用為一些其實沒什麼的事那麼生氣?舉個例子,像有人在自己喜歡的歌手底下留言說:「我覺得很難聽。」我總覺得歌迷看到真的不用生氣。而且對方的確可以說出自己的感受。大概是這樣吧。

或例如酒駕,甚或是統獨。

或也許是想說,有人翻譯翻錯也不用那麼生氣(嗎?)好啦,情緒也是個人權利和修行。但真的笑一笑就過去了。不是事情不重要,而是可以用另一種情緒處理重大的事,好像也不錯。

最近心境好像過了一個小關卡。碎片而已,沒要認真講什麼。



寫於《博恩夜夜秀》第一季之後

(以下是我的想法,不代表官方立場)

十月到十二月的三個月內,基本上就是一段和群眾期待拉鋸的日子。

當然有很多事情可以先講、先釐清。例如,有一堆人分不清 stand up 和 talk show,經常用 stand up 的標準來檢視 talk show,所以拉拉雜雜的討論或批評,實際上不少是牛頭不對馬嘴的。

當然面對這些事,節目大都採取「少說多做」的策略。感謝恨鐵不成鋼的大家,我們珍惜所有的批評和意見,而團隊各自私底下的檢討、反省持續至今。

《博恩夜夜秀》節目內容只有五個人負責,製作上是累的,非常累,只要少一個人,節目就處於崩潰邊緣。反觀美國比較大的節目光是寫笑話的人就有十人以上,感覺游刃有餘不少,畢竟靈感可以培養,但也不代表每個人天天都能寫出超好笑的笑話,遑論一群素人。笑話也不是死的,同一套方式,不同內容效果就天差地別。《夜夜秀》團隊創作的文本,我們基本上分辨得出笑話「強弱」,而「強」笑話的數量我們也很清楚不如預期,每個本寫出來我們都不滿意;搞不好,連我們所謂的「強」笑話,也都沒有戳到大多數人的笑點,那就是能力不足,沒什麼好說的。

「難笑」是我全心接受的評語。(順道一提,我特別喜歡有人嗆我們英文不好。)

再來大家最在乎的,《博恩夜夜秀》有沒有特定立場?節目面對每一個事件,當然有其背後思考和主張,但是左右節目的關鍵其實是利益最大化。當募資、業配都失利,節目缺乏資金時,如何以最小資源創造最大利益就會是節目的基本立場。當你期待看到更多元,更具社會意義的內容時,沒有資金注入,對於一個節目是不可能的事情。最典型成功的例子就是公視節目,它可以觸及每個角落,而收視率可以是次要考量。但只要去看博恩夜夜秀的「欸!」單元的《流浪狗》和《失聯移工》點擊率,就能了解現實。沒有人在意這些事啊。

所以最後的最後,唯一的立場就是選材吧。主題一定是當下最令人觀注的話題。

台灣其實不乏理想主義者,他們努力製作自己關注的內容。但那些人製作的內容,也的確無法取悅嗜血、愛好低級哏、不關注社會、只想好好活得快樂的大多數群眾(以上皆非貶義,不帶價值評判)。《博恩夜夜秀》挾著新鮮之勢,其實已經很努力去觸碰一般節目不會觸碰的觀點,也觸及到一部分平常不習慣接觸政治和社會議題的觀眾。

另外,我們也很希望內容能更深入,沒有人希望議題像大學生報告一樣淺淺帶過,但寫手團隊只有五個人,每次節目也只有一星期不到的時間,如果這不能當藉口,那就算我們研究能力不足吧。

雖然最後像夾著尾巴躲回暗處的狗,中間也非常不滿意自己的表現,留下不少遺憾,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滿開心參與《博恩夜夜秀》第一季(當然,也慶幸只有一季)。

我覺得台灣社會真的需要幽默感。「笑」是面對憤怒、不解、失落、絕望以及無數情緒很好的出口。再難也要找到好笑的地方,自顧自笑一笑。

2018再見啦,很精采。做完這三個月以後,我花了二十天休養生息。身為團隊年紀最大的人,我只想說QQ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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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知道更多,請參考:
〈博恩11月FB直播,談論夜夜秀〉